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着上早课上了一年,蔺行秋终于勉强适应了纯阳宫的作息。彼时白弦锦的束发技巧还稚嫩,蔺行秋又不配合,往往是囫囵地梳个歪歪斜斜的发髻,东一缕西一束的散着一些发丝,就到了课堂上。师父们念他们年纪小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同龄的其他师兄弟们却总是嘲笑蔺行秋,常常喊道,“白师兄又带着小媳妇儿来课堂啦~!”引得哄笑一片。 蔺行秋自是无双之貌。他生于初春,却明艳如江南的六月盛景,六七岁时就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,再加上因病身子羸弱,常常被错认成女孩子。 白弦锦端起大师兄的架子叱责玩闹的师弟们,蔺行秋气呼呼地从白弦锦身上下来,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。那时候的他还会为一句“媳妇儿”气得不肯跟白弦锦说话。后来,师兄弟们都长大了,他也长开了,出落成翩翩少年郎,艳而不俗,美而不妖,眉目如画,却不女气,再也没人开他和白弦锦的玩笑了,他却真的,想成为他的娘子。 蔺行秋深陷在绫罗织就的被褥之中,茫然地盯着花纹繁复的床幔。 这里是江南蔺家大宅,蔺家最受宠爱的小少爷之寝房,自然是极尽奢华。 沉香木的八尺大床被床幔围得严严实实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龙涎香香气。 梦里的纯阳宫,早在千里之外。 也并没有白弦锦,会那样温柔地唤他起床。哪怕他早已能自己起床,却依然习惯在晨曦将至之际,伏在纯阳宫简朴的木床上,等待着来自于他的那一声轻柔的“秋秋”,仿佛那样开始的一天,才是令人期盼的。